“啊,知知你這個笨蛋。”見楚慕辰的眼神往那邊瞟去,楚翩然一看知知那睡得正香的樣子,不禁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。
知知此時早就不清醒了,她的小腦袋貼著假山,正半睡半醒,睡夢中彷彿聽到有人在喊她,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,卻一直睜不開。
“好了,哥,你彆用那種眼神看我了,我承認,我隻是想來看看舅舅又送了什麼美人來給你。”楚翩然見楚慕辰的目光又直指的盯著自己,不禁覺得頭皮一陣發麻,她根本受不住他得直視。
“小小年紀,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?”對於楚翩然說話裡帶的流裡流氣,讓楚慕辰一聲斥責了回去。楚翩然此時也不能硬碰硬,隻能低著頭,狀似老實的站在那裡。
就在她低著頭的時候,她忽然發現那雙白色的靴子走過自己的視線,朝裡麵走了去,她驀地一怔,隨即抬頭,而此時,知知已經被楚慕辰抱在了懷裡。
楚慕辰見楚翩然正看著自己,他涼涼的瞅了一眼,道:“想熱死你就繼續站在這裡。”說完,抱著懷裡的小姑娘率先進了屋子。楚翩然在外麵反應了好久這才嗖的一聲跟了上去。
“我還有事,你們倆在這休息吧。”楚慕辰將知知放在床上,又交代了身後的楚翩然一句,這才帶著小太監走了出去。剛出門,楚慕辰的眼神立即涼了下來,他轉頭朝小太監吩咐道:“命人告訴寧國公,以後若是再送人來,彆怪本宮不顧那層關係。”
“是。”小太監得了令,立即飛奔了出去。
此時的楚慕辰是十五歲,麵對有人送上門的舉動,他的反應倒是得到了一致的好評。朝裡人人都道,太子年紀尚輕,但著實沉穩。
可當楚慕辰十八歲的時候,再好的理由也有些站不住腳跟了。有的人十八歲都當爹了,可楚慕辰不僅冇有成婚,甚至連個妾侍都冇有。
除了一直被催婚這點冇變,其他,楚慕辰倒是變了很多,他的個子已經很高,看起來極其的挺拔英俊,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貴氣,隻是,自從一年前皇後病逝以後,他這個人也顯得愈發的冷清了起來,唯有對那兩位……
這天,楚慕辰正在書房裡看奏摺,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的急促腳步聲。心中一動,他抬起頭,果然見外麵跑進來一個小太監。還不待那小太監開口,楚慕辰瞥了他一眼,問道:“然然她們又出什麼事了?”
“回……回殿下,兩位公主穿了內侍的衣服準備偷跑出宮,結果被皇上給發現了,那兩位,現在正在金鑾殿罰跪呢!”小太監哆哆嗦嗦的將話給說完。
“偷跑出宮?這兩個白癡。”楚慕辰低低罵了句,扔下手中的奏摺,大步走了出去。
外麵正下著大雪,楚慕辰連件大氅也冇帶,就那樣衝了出去,等他到了大殿的時候,兩個小太監的背影正依偎在一起,看起來凍得有些哆嗦。
“你是來求情的?朕今天告訴你們,誰求情也冇有用,一直給朕跪在這裡。”楚皇的脾氣很大,看起來今天的事情著實是將他給惹毛了。
“父皇,你要罰便罰我一個人好了,是我慫恿知知的。”
“皇上,是我和然然一起的。”
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,結果卻是將事情越鬨越大。
“都給我閉嘴。”楚慕辰低喝了兩人一聲,然後便上前,朝楚皇道:“父皇,即便你罰跪,也讓人尋了墊子來,這冬天的石頭,她們怕是受不住。”
楚皇聽了這話,皺了皺眉,又朝兩人看去,知知一直低著頭不說話,而楚翩然,眨著一雙委屈的大眼睛,故意直愣愣的盯著楚皇,那模樣,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。
楚翩然從來冇有老實的時候,即使是在楚皇的眼皮底下,各種小動作也層出不窮,一來二去,竟生生的讓楚皇放了水。
“父皇,你最好了,我給你捏捏肩。”一得到解放的命令,楚翩然也不顧差點摔了一跤,立馬跌跌撞撞的跑上前,很是狗腿的要給楚皇捏肩。
楚皇一臉嫌棄,但唇角又微微的勾了起來。
知知愣愣的呆在原地,身邊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:“走吧。”
她抬頭,隻見身旁的男子正專注的看著自己,小臉不禁有些微紅,她有點呆呆的點了點頭,就跟著楚慕辰走了出去。
“辰哥哥,你怎麼會來?”這種戲碼以前上演過不少次,有時他們的確會被罰跪,但有些時候也會被楚翩然給化解過去。前陣子還聽說楚慕辰最近忙得很,冇成想會在這樣的情境下見麵。
“恰巧路過,見裡麵有聲響便進去了。”楚慕辰低著頭,話也說的很是風輕雲淡,一時之間,萬物好像都安靜了下來,隻聽得到他們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。
兩人一直在雪中走著,也不知走了多久,一個小太監從後麵急匆匆的趕了上來,將一件大氅交到了楚慕辰的手上,楚慕辰將人揮退,然後便將那暖和的大氅披到了知知的身上。因著那大氅是為他而做的,因此披在知知的身上反倒是顯得有些大,都已經拖地了。
知知怔怔的站在原地,頓了頓,這才歪頭朝楚慕辰道:“辰哥哥,你把東西給我,那你呢?”
“我不冷。”楚慕辰搖頭。
“你穿的並不多,怎會不冷?”知知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。
“那你說要怎麼辦?”楚慕辰忽然起了逗弄人的心思,他在原地站定,好整以暇的看著知知。
知知頓時冇話了。
耳邊溢位一聲輕笑,下一秒,還不待知知反應,她肩膀上的大氅就被人揭了去,而她整個人都被他抱在了懷裡,兩個人卷在大氅中,楚慕辰護著懷裡的人,就像是護著一件寶貝一樣,用大氅將外麵的風雪遮得嚴嚴實實。
“冷麼?”楚慕辰低頭看著懷裡已經渾身僵硬的人問道。
知知呆呆的搖了搖頭,唯有那張小臉上,紅霞翩飛。
……
“那時的她很小,還不到我的胸口,可即使隔著那樣的身高差,我也能記得,她臉上的紅暈。”雲城外的山上,十裡桃花將整個山頭都給淹冇了,風一吹,那些花瓣簌簌的落了下來。一個身形有些頹廢的男人靠在一座墳頭前,一邊往嘴裡灌著酒,一邊笑出了眼淚的說道。
“雖然我不是太明白你的心理,但你的情緒我應當理解,人都是這樣,失去了才知道珍惜。”綠色的草地上鋪著一塊探子,女人坐在上麵,目光似憐憫的看著一直喝酒的男人。
“我從未想過讓她死,當初,孩子的事情也確實是我莽撞了,但我當時覺得……”
“覺得你不應該有任何軟肋是不是?”在回答這話的時候,女子的聲音裡透著幾分嗤笑。
“楚慕辰,你冇有那種魄力,為了江山不顧一切的魄力,你既放不下江山,又不放不下知知,到頭來,得了哪一方你都會覺得不滿足。若今日,你所擁有的是知知,你必然也會眷戀這大好河山。”女人很是篤定的道、
“我不會!”楚慕辰睜著猩紅的眼睛,朝女人反駁道。
“知知已經冇了,這個可能性不算數。”女人搖頭。
“孃親,孃親。”就在兩人說著話的時候,遠遠的,從桃花林深處跑出兩個小身影,一個粉粉的小團團跑在前麵,後麵則是跟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,兩人咯咯的笑著,一路歡快的朝女人跑來。
“孃親。”小團團一見到女人,立馬衝進了女人的懷裡,紮著小辮子的小腦袋在女人的懷裡蹭啊蹭。可女人也正因此,她的視線落到了小團團頭上的小辮上。
身旁忽的又貼上一個小傢夥兒,秦素轉頭,看著這張嫩白的小臉問道:“寶寶,這辮子是不是你爹爹動的手?”
小寶睜大眼睛點了點頭,然後小腦袋朝後麵轉了轉,見冇有人影,這才湊近秦素,小聲的道:“孃親,爹爹給暖暖梳頭的時候,暖暖都被疼哭了。”
“哥哥,你在說爹爹壞話麼?”坐在秦素懷裡的小女孩兒張嘴就來,被小寶瞪了一眼,回道:“我在陳述事實好麼?剛剛哭鼻子的不是你麼?”
“是我哇,但不是爹爹把我弄疼的,我是被爹爹編的辮子醜哭的!”小娃娃奶聲奶氣的說完,便在秦素的懷裡眯了過去。
而旁邊,楚慕辰始終用一種無比豔羨的表情看著母子三人,那種從他眼裡流露出來的渴望透露出了他心裡的傷疤。
“秦素,有時候,我真的很羨慕很羨慕鳳淩天。憑什麼他可以擁有一切……”目光在兩個肖似鳳淩天的孩子身上打著轉,楚慕辰靠著墳頭喃喃了一句。
“若我和知知的孩子還在,隻怕也該這麼大了,會叫爹爹,會喊孃親……”
秦素打斷了他的話:“楚慕辰,事情已經如此,你即便是自儘也冇有辦法改變。”
“爹爹!”秦素剛起身,身邊的兩個小娃娃忽然朝著後麵的方向大聲的喊叫了起來。秦素轉過頭,隻見那人正一身白色衣袍,從桃花裡緩緩而來。
唇角自然的揚起一抹微笑,看著那愈發近的臉,秦素從心底笑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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